2011年4月13日 星期三

玻璃美人魚

她和弟弟從小就喜歡跟著爸爸一起去郊遊,他們的媽媽因為會暈車所以不喜歡坐車也就理所當然的沒跟著他們一起去冒險。他們三個一起去過小人國、美術館、故宮還有台北市立圖書館(在建國花市旁邊),爸爸開計程車所以會把她和弟弟早上先放在圖書館,下午再去圖書館那邊接他們。每次她和弟弟看一看書之後無聊了,就開始在圖書館裡面玩,鬼靈精怪的她常常會帶著弟弟跑出圖書館然後去附近的商店逛。有一間店叫「葡萄園」,裡面賣的商品幾乎是基督教的書、或者文具,當然還有小學三四年級的她和剛升小學一年級的弟弟最喜歡的貼紙,他們會用爸爸給他們的零用錢買幾張貼紙,然後再回到圖書館等爸爸來接他們。爸爸如果那天開車載了比較多的客人,他就會讓我們去「葡萄園」選自己喜歡的玩具,那次她和她弟弟一人挑了一個鋼琴的音樂盒,而她現在還保存著那台鋼琴音樂盒。

爸爸常常假日的時候就會帶他們出去玩,故宮離外雙溪很近,看完展覽之後就會去那邊玩水。記得最深的一次經驗,是爸爸帶他們一起去烏來坐纜車然後順便進去雲仙樂園,還是孩子的他們天真的很,總是覺得一群人擠在纜車上感覺還很特別也很新奇,興奮的他們拉著爸爸的手,也沒查覺爸爸的害怕或者因懼高產生的發抖。雲仙樂園裡面有個鬼屋,他們三個人也誤打誤撞的進去遊樂設施裡面,裡面簡陋的誇張,竟然昏暗到整個視線一片漆黑,可以說就像把你眼睛矇住那樣看不見,爸爸始終還是牽著他們兩個害怕的手,直到他們走出鬼屋外面。

有一次歷史博物館展出了坡璃展,爸爸按照慣例也帶了她和她弟弟去參觀,離開的時候經過了玻璃展的紀念品區,弟弟吵著要回家,而爸爸看到她一個人站在櫥窗前面望著那些玻璃作品,爸爸問她:「喜歡哪個,爸爸買給妳。」然後她指著那個細緻顏色又特別的美人魚之後,看了價錢一個大約只有十元大小竟然要三四百元,那個時候,她跟爸爸說不用了太貴反正買了也只是放在家裡沒什麼用。回到家,爸爸竟然從口袋拿出印有歷史博物館的紙袋,給了她。她打開來是兩隻玻璃做的美人魚,她很開心抱著爸爸並且答謝他。

現在的她和弟弟上班的上班、念書的念書,早就已經忘記以前跟爸爸一起相處的心情是什麼了。直到有一天爸爸問她手機怎麼把她的號碼換成新的,她看見了爸爸手上的老人斑,察覺爸爸真的也老了,以前說爸爸的頭腦比電腦好的那個爸爸已經老了,她幫他改號碼的時候不小心翻開了手機相簿,裡頭有爸爸翻拍她和弟弟三個人以前一起去旅遊的照片。她突然了解,以前會牽著他們的手的那個爸爸一直沒有變,只是沒有說,但其實心裡面時時刻刻都在關心他們,不會用手機的他是怎麼找到手機的拍照模式然後拍下他們的那些歡樂照片,她才驚覺爸爸的愛是那麼沉默且深刻,又是那麼的寂寞。


給 心底最掛念的人_____________我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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